生若流萤

不似当初别汝时(七)

这个可以当个小番外看,是花妈花爸的故事,我灵感有点跑偏了,请原谅

                                                                                  

   南疆的夏天潮湿闷热,神树枝叶繁茂,努力伸得长长的,为木巫族投下一片阴凉。

     婉转清丽的山歌在小路上响起,伴着银饰的脆响一抹红云出现在路的尽头。十五六岁的红裙少女足下轻点一二便轻巧地跃上树顶。她坐在树枝上随手拍了拍古树打个招呼。鲜红如血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驻扎的仙乐军队。

     这支部队是去讨伐一伙叛军,与木巫族借路。木巫族虽与外族交好,但祭司说过中原人狡诈,少女身为族长也要时刻警惕,保护好自己的族人。一只火蝶轻轻停在她的鬓间。

      士兵似乎在比武较量,有几个握着刀的兵痞望见这个每天都来观望的少女心中荡漾,走到树下朝她吹起轻浮的口哨,流里流气地笑着招手让她过来。

       少女红唇轻弯,如同一朵灼灼明艳的扶桑花。少女生了一双动人桃花眼,红眸微微泛着水光,眉目间自是一种情意与魅惑。也因此几个兵痞更是来了兴致,满口污言秽语,甚至还想爬上树去拽她。全然不曾注意少女眼中氤氲的血色。

       她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她玲珑心窍自是明白不是好话。鬓间火蝶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她把手放在腰间的银匕上,冷笑一声。凭他们几个气息虚浮的酒囊饭袋样,不用巫术她也能宰了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攀上树刚伸出手抓那纤细坠着银铃的足腕,少女挥刀将要砍断脏手的一瞬,破空声响起,男人捂住一只眼哀嚎着坠下。

       少女将刀收回刀鞘,挑了挑眉,捡起刚刚的暗器,竟是一粒石子,不由得诧异了一瞬。她扔下石子,扭头看向相助之人不由眼前一亮。

       眸灿如星,肤白若雪,好一个风流倜傥少年郎。玉面将军脸色肃然,训斥着几个为非作歹的士兵。

        声音也是好听的,就是冷了些。少女拨弄着自己耳边的红宝石耳坠,垂眼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轻将军。男子看起来不过将及弱冠,身姿高大挺拔,黑发高高束成马尾,英姿飒爽。不过,她笑的意味深长,手下不服他啊,瞎了一只眼的人躲在他背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佩刀。她巍然不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如果他死了,看在他帮了我的份上,我会杀掉这群凶手报仇。少女恶劣地想,半点没有帮助男人的意思,一点没有报恩的正确态度。树叶窸窣作响。“不动也该提醒一下。”山神立在少女旁边,无奈的看着小族长。木巫族族长大多性格天真热情,唯有少女是个例外,狡诈恶劣,睚眦必报,是整个南疆出了名的女魔头。上一秒给寨子里的孩子编花环,下一秒把过路的商客一顿暴打只因对方骗了几条皮子。

       少女摇了摇头,乖巧的笑容却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什么会丢了对方颜面,伶牙俐齿根本讲不通道理。山神算是明白为何教族长中原语言的老祭司每天都急火攻心的原因了。

      “姑娘,我代他们道个歉,没受惊吧。”男人立于树下,抱拳谢罪。少女扭过头注意到那几个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看向男人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木巫族生性质朴,天生慕强,这个年轻俊秀又武功高强的少年将军第一次便夺得了少女的好感。

        年轻的将军立于树下,一抬头白净的脸唰得一下涨了个通红,忙不迭低下了头,嘴里念着失礼。雪白的腰肢,纤细笔直的小腿,白藕似的玉臂,明晃晃地映进了男子眼中,令他脸红心跳。

        木巫族性格奔放,夏季穿着在仙乐人眼中与裸奔无异。他出身于仙乐名门,规矩繁多,第一次与异族女子打交道竟一时无法适应。

        他听见少女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闹了笑话。红着脸抬起头,这一刻红眸红裙的少女低头轻拢乌发,银饰叮咚,眉眼间盈盈的笑意与柔情成了他此生最美的梦。

        山神在日后的八百年里总会想起那天少年少女的初遇,她不知道少女可曾预见这美梦一样的相遇梦碎之日同样心碎,也不知道这个不知所踪的少年可曾托付真心,更不知道她在棺中陷入无尽黑暗是否曾想起心上的恋人。毕竟,她只是一棵树罢了。

       但这一次初遇惊艳了两个人。自那天起,年轻的将军总喜欢拉着士兵比武,一杆银枪迅疾如风,猛如雷霆,士兵被追着打的苦不堪言,只求快点剿灭叛军,送走这太岁爷。

      但慢慢也有人注意到每次将军耍枪时少女都会坐在树枝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时间长了大伙就明白,自家少将军看上了南疆最美最危险的姑娘,木巫族的族长。不过貌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木巫神女,高傲的很,怕是看不上了。有大嘴巴的老兵酒后胡谈,得到了大伙的认同。

       好像为了印证老兵的话,第二日姑娘没来,将军抱着枪在树下站了一天,而可怜的山神被逼听他跟傻子一样念了一天的她来不来,她喜不喜欢我。要不是尚未修出形体,她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巴。

       但夜里便传来少女甜蜜婉转的歌声,有经验的老兵不顾礼节狠狠拍着将军的肩,好小子,这是木巫族的情歌!这是小姑娘跟你求爱呢!

      然后他们便看着他们清冷严肃的将军傻笑了一夜。但将军和姑娘都很伤心,因为将军不会木巫族的语言,更不会唱他们的情歌,所以他每夜听着心上之人的歌声都急的抓耳挠腮。但按木巫的规矩,除非对方主动回歌,否则求爱的姑娘是不会见心上人的。

      就这样将军再不想走,他们也要拔营了。将军失魂落魄的走了,却把心留在了木巫。

       木巫人很担心,他们最美丽的花朵不再欢笑,也不再用古朴的木笛吹出动听的旋律。少女长得越发美艳惊人,无数南疆优秀的猎人勇士夜里为少女唱起情歌,也无法打开她的心扉。

        一年之后,寨子门口突然吵闹起来,族长急急赶去却见到当年那个干脆利落的男子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满身的血污,就剩那双眼睛还看得过去。看见越发动人的少女,将军眼中凌凌的杀气褪去,发出耀眼的光芒,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少女冷笑着让军队进去,单手将“负心汉”拎起,直接拖去自己的竹屋。

        手下看着自己的将军被拖在地上,伤口摩擦疼的咬牙切齿,心疼又好笑。将军为了能回寨子,单枪匹马冲进敌营,最后伤的最重的竟是将军,这事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当然,被族长瞪了一眼的副官让开道路,感慨这姑娘的力气比寻常男子还大,有担心自家少将军婚后的生活,毕竟越来越动人是这族长,越来越冻人也是这族长。

      柔弱的姑娘将男子扔到了床上,开了最烈的酒狠狠倒在男子伤口上。将军被刺痛激的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却又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咬住舌尖将痛呼咽了下去。

       “啪!”酒坛砸在地上碎了一地。少女眸中泛着血色,翘脚坐在床沿,逼近将军,用蹩脚的汉话问:“为什么不回歌?”

        将军第一个念头竟是你会说汉话,但强烈的求生欲又逼着他赶紧解释,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说了什么,但高傲的族长接受了他诚恳的态度,勉为其难亲自为他处理伤口,而可怜的将军忍着剧痛享受着恋人的关怀。

        养伤期间,将军一改往日的清高,和气嘴甜,硬是跟村民打成一片,学会了回歌,但姑娘却再也不曾开口。将军有些失望,但族长很高兴,她又开始轻快的跳跃在山间,吹着木笛,每天带着最精美的饰品。甚至独自进山抓来一只猞猁施舍他,最后那只健壮凶猛的猞猁成了自己军营的吉祥物。

       可将军在不愿意,伤也好了,将军委屈地整日盯着少女,这是她只会平静的过来,拍拍他的头,跟打发狗一样,副官是这么说的。但将军很高兴,就当他什么也没说。

        临别前一天村里举行祭祀,围着古树载歌载舞,无比的热闹。村民和将士们互相敬酒,因为两边老大的特殊关系,两方人都建立感情,一时竟有些不舍。而将军看着打扮美艳的族长在篝火旁翩翩起舞,如同一只飞舞的蝴蝶一样,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唱起情歌,还挑衅的瞪了一眼将军。将军面无表情地灌着酒,满身杀气。他委屈啊,外族求取木巫族姑娘必须要姑娘先开口!这是地域歧视!他越想越委屈,偏酒量太好灌趴一群人也没醉,他更难受了。

        清浅的花香扫过他的鼻翼,红裙姑娘端着精美的银酒壶站在他面前,她抿着嘴微垂着眼睑,酒壶往前又递了递,火光映着她的双颊格外红润。真好看啊,将军想,站起身端过美酒狠狠灌下去。

        周围的人传来一振欢呼和喝彩,姑娘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一把扯过将军衣领狠狠咬了一口将军嘴唇,对着梦游般的将军说:“喝了我百花酒,你要娶我。”

       将军迷茫的带上神树枝条编制的花环,迷茫的跟着族长像神树祈祷,迷茫的被姑娘压在榻上。他心里像,酒劲真大,我好像喝高了。

      就这样,将军不走了,将军也不是将军了,将军提前退休隐居南疆了。副将一脸绝望的离去,一步三回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仅没领回来一个夫人,还丢了一个将军。而将军也理直气壮的过上了小娇妻的日子,被人欺负了找族长,打猎失手了找族长,晚上睡觉找族长。他安安心心的做着饭,给闺女缝小衣服。哦,族长婚后一年有了身孕,虽然祭司说是个男孩,但将军坚信是个像母亲的女孩子,还取了个红红儿。

      族长摸着刚刚显怀的肚子,点了点头,心想儿啊,你就委屈一下吧,毕竟你阿爸脑子不好,阿妈也没法。这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肚子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小家伙在抗议阿妈的偏心。

       但在宝宝五个月的时候,将军母亲传来消息病重,将军要赶紧回去。他虽不舍妻儿,但母亲养育之恩难报,他必须走。族长送他送到寨子口,她却看到她的丈夫一身中原喜服,怒不可遏的推开了同穿喜服的女人向外走去。

      她突然惊恐的预感到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她冲上去狠狠抱住了将军,将军略微惊讶地回抱住她,眼含笑意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笑了笑,拿出自己出嫁时的镯子塞进将军怀里,送走了将军。回头便红了眼眶。

       再后来啊,一个木巫姑娘被来南疆游玩的贵族子弟凌辱致死,族长愤怒地带兵追至边境将几个畜生带回寨子扔进蛇窟,也因此与仙乐断交。

       族长早产了,提前一个月这个孩子便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个世界。她痛苦嘶吼,抓碎了身下的毯子,脸色因失血太多苍白如纸。意识模糊的时候,村民们推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许久不见的将军似乎憔悴了很多,他一言不发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族长很开心,虽然感觉不对但剧痛让她无法思考。

        婴儿的啼哭让她的泪水控制不住留下,努力起身想抱抱孩子,却发现将军紧紧抱着孩子后退。她惊恐而绝望的看着窗外的火光,听见了砍杀的声音,意识到她被背叛了。

       故事的最后,族长硬是撑着身体将前来围剿的士兵斩杀过半,逼退了军队。但整个寨子的土地也被族人的鲜血染红。族长自觉未尽职责,也无颜面对子民的责备与哭喊,离开了养育自己的故土,去寻找自己的孩子。而剩余村民因精壮力死亡过半加上寨子暴露,决定离开另寻出路。而老祭司则带着少部分人继续留下供奉神树。

        姑娘最后被人装在棺材里抬回故乡,她将在此长眠,忍耐着百年的寒冷黑暗,等待游魂重归故里,等待孩子重回母亲怀抱。而未及百年,神树依旧葱茏,而木巫族最终消失于这片南疆密林。

       八百年的时光飞逝,这位姑娘是否等来自己的孩子,谁也不知道。


咳咳,这是一篇父母爱情。喜欢的小宝贝其实可以配着一路生花的歌曲。其实花爸从来没有背叛妈妈,有没有小可爱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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